赞林黛玉
两弯似蹙非蹙胃烟眉①,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。态生两靥之愁,娇袭一身之病③。泪光点点,娇喘微微。闲静时如姣花照水,行动处似弱柳扶风。心较比干多一窍④,病如西子胜三分⑤。
【说明】
这段赞文见于宝、黛初次会面时。
【注释】
①寶(jucn绢)烟眉,形容眉色好看,像一缕轻烟。胃,挂。此字诸本或作“笼”,或作“罩”,或作”“冒”,或经涂改,或易全句。今从清怡亲王府抄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》(后简称“己卯本”)。②“一双”句:此句诸本异文特多,皆后人妄改。新版诸本多取“似喜非喜含情目”,实与下文“泪光点点”抵触。唯前苏联列宁格勒藏本作“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”,以“露”对“烟”,同类取喻,最为工稳,“似泣非泣”亦远胜”似喜非喜”,可能作者原文正是如此。③“态生二句:意思是面涡含愁,生出一番妩媚;体弱多病,因而增添娇妍。昼(ye夜),脸颊上的酒涡。袭,继、从···--得来,这种用字和句子结构形式是骈体文赋中常见的修辞方法。④“心较”句:达句说黛玉的心还不止七窍,是极盲其聪明。比干,商代贵族,纣王的祖父,官为少师,因强谏触怒纣王而被处死。
《史记·殷本纪》;“(比干)乃强谏纣,纣怒曰:“吾闻圣人心有七窍。”剖比干观其心。”旧时赞人颖悟有“玲珑通七窍”的话。⑤“病如”句:这句说多病的黛玉美如西施,还胜过她。西子,即西施,春秋时越国的美女。越王句践为复国雪耻,将她训练三年后,献给好色的吴王夫差,使受媚感,以乱其政。相传西施心痛时“捧心面蒙(pin频,皱眉)”,样子很好看(见《庄子·天运》)。黛玉因“眉尖若蹙”,宝玉因此送她一表号,叫“颦颦”,也是暗取其意。
【评解】
林黛玉多愁善感,体弱多病。这既与她身世孤单,精神上受环境的抑压有关,也反映了
她贵族小姐本身的脆弱性。赞文中将她弱不禁风的娇态美,通过文学的传统意象,以虚笔写意手法,作了极其生动的描绘。当然,今天的青年,阅读《红楼梦》,虽然可以理解和同情处在当时具体历史环境下的林黛玉,喜欢她的聪明与率真,却未必欣赏这种封建时代贵族阶级的病态美。
